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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母则刚

2022-01-18 来源:

2001年,我和母亲陪父亲在北京看病,原本主要靠父亲精湛的钳工技术支撑的水暖生意只能歇业。后来,弟弟无奈放弃学业,在舅爷的辅助下,开始照看店铺。2002年5月18日,46岁的父亲被肺癌榨干了最后一丝气息,带着无尽的不舍,离我们远去。留下一直主内的母亲和未成年的弟弟与我。父亲走后,瘦成80斤的母亲扛起了那间全是铁器的铺子。
  

那一年,母亲拿着父亲留下的账本和别人写的欠条,到处去收账。前前后后跑了四十几家,却只收回了一小部分。大部分欠账的人,已经听闻我父亲去世的消息,有的同情怜悯,当下结清了账款;有的说记不清了,要再想一想;有的说手头紧,说再缓一缓;有的翻脸不认账,甚至恶语相向。我年终放假回家的时候,母亲更瘦了,听弟弟说,对赖账的人,母亲说尽了好话,别人翻脸后便失声无语,母亲只能天天以泪洗面,饿了就吃个馒头,渴了就喝口白水。后来,她在欠账人的家门口跟乡邻诉说,个别要面子的,也就还了欠款。经历过这些事,母亲变得坚强起来。
  

那几年,母亲带着弟弟,慢慢把几近倒闭的生意恢复,还清了父亲看病时和亲戚的借款,并一手操办了我们弟兄俩的婚事,等我们的孩子满月后,一直焦虑紧张的母亲才松了口气,体重才开始回升。
  

2017年春节刚过,不幸又一次来袭,母亲被查出罹患卵巢癌。经历了加强CT、灌肠等折磨后,在做胃镜的时候,母亲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病床边,带着哭腔,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:“伟娃,我不做行不行?我不看了行不行?”父亲去世后的这15年,我第一次看到母亲表现出柔弱的一面,这些年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啊?我瞬间泪崩,但又别无选择。
  

顾忌母亲陪父亲治病对癌症的了解,我们对母亲隐瞒了病情。原本医院安排的手术日不巧正是父亲的忌日。为了避免心理暗示增加母亲的心理负担,我们和医生沟通往后挪了一天。手术非常成功,出院前做了一次化疗,回家后母亲非常虚弱,头发几乎掉光。我跟她解释是手术太大免疫力低下导致,母亲虽然怀疑,却也不再追问。之后,在中医的调理下,母亲红光满面、心情愉悦,无忧无虑地好过了两年。
  

2019年年初,我陪母亲做了一次体检,因为切了卵巢,母亲坚持不做腹部B超,涉癌的几项指标也没有异常。4月中旬,病情复发,产生腹水,妗母陪她来太原检查,主治医生只说了三个字“没办法”,这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三个字。
  

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,弟弟、弟媳、我的爱人,都在家贴心陪护,变着花样做饭吃,想方设法找开心,母亲经常跟他们说“都好着呢,没有什么遗憾了”。那时,我每周五晚上回老家、每周日晚上再回到太原,听母亲讲过去的事情,陪她说说话;或是什么也不做,拉着母亲的手贴在我的脸上。那段时间,母亲把他的身后事都安排得清清楚楚。2019年10月5日,病魔最终还是耗尽母亲的生命。
  

母亲离开我两年多了,对母亲的想念更加强烈了。我相信,一定有平行宇宙,母亲正在那里,跟父亲讲述后来的故事。



来源:山西晚报

出处:孙文伟